香水百合王维

上周六去花鸟市场，无意间看到了一盆粉百合，它们含苞待放的样子让我浮想联翩：它们从容淡定、高贵优雅地占据着我家的一角，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盛开，幽香定会洒满屋子。满室馨香，多温情浪漫！我问老板花开了香不香，老板说：“这是香水百合，开花一准香！”我听后立马买下，搬回家放到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一夜过来，花苞就饱满了许多，颜色也更红艳一些。又过一夜，早晨起床，竟看到已有两朵百合花绽开了笑脸，尽管买时就知道它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开放，但是这等迅度还是让我吃惊不浅。看着娇艳欲滴的花朵我满心欢喜，只是闻不到花香，“上当了，这肯定不是香水百合。”我喃喃自语。第三天，又开了两朵，这次香水百合不负美名，散发着神秘、典雅的芬芳。喜悦在我的心中滋生、蔓延，最终显露在我的脸上和行动上:我把客厅的灯全打开，调试灯光，再找个好的角度，尽量拍出最美的它们。整个过程，我面含微笑，而且相当有耐心。第四天，又有两朵百合花大大方方地开了，香气袭人。它们匆忙地开着、香着——它们匆忙得如此自然，仿佛人生本该如此——未曾想过会给我这个从未养过花的新主人的内心产生怎样的波动。不用说，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它们拍照。一有时间，我就把照片发给朋友们看。朋友们也被这端庄而不失妩媚的百合惊艳到了，都夸这香水百合漂亮，还会夸我真会养花。每每这时，我笑而不语，头似动非动着点着，即使回话，我也是含糊其辞、似是而非。我向人传达诸如“花是我培育的，我出于低调不想多谈论”这样的信息。而实际情况是：还未买回家，这盆香水百合就已经是一副花开要紧的样子了。

中午，一打开家门，真的是花香四溢，我身后的邻居上楼时忍不住会朝门里张望，由衷地夸道，好香。但是这个中午的午睡我以失败告终。四点多下班，刚踏进单元楼，就闻到一股花香。儿子先进家门，门没有及时关，花香竟然从楼梯拐着弯飘下来迎接我。晚上，十点二十上床，十一点半过后才睡着，儿子也是如此。

又是新的一天，不消说，八朵百合全开了。开得那么艳、那么灿，花香那么浓烈。这浓烈的香味刺激着我的鼻粘膜、压迫着我的耳膜，还引起我精神的亢奋，导致我无法正常睡眠。我开始责备花们，为什么这么迅猛、这么肆无忌惮地开着，倘若慢慢开、淡淡香，那么不仅不会对我造成困扰，还能细水长流、风景常在。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孩子他爸在床上捣腾着手机，也是一副毫无睡意的样子。我不知道拿它们怎么办好，花香是藏不住的呀！最终，我起床，打开阳台的窗户，把这盆香水百合放在了阳台的晾衣架子上，任它们被黑暗包裹、被冷风吹。看着它们在黑暗中的模样，我心生怜悯，却又无可奈何。

在香水百合进家里整整一周的日子里，它的色泽开始枯败了，它的香气也陡然变淡了——其香味来的突兀，去的诡异——淡到刚好能感觉到，却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的程度。我想再过几日，它应该濒临凋谢，香气全无了。它燃尽了生命的全部力气塑造它一季的辉煌，而后迅速地进入垂暮。

又过了三天，我用剪刀把已经奄奄一息的百合花朵整个地剪了下来，香水百合的一生就此结束，留有三根花茎笔直地屹立在那里，像是一座纪念碑在纪念它璀璨而短暂的一生。短短几日，我的心因香水百合浮浮沉沉多次，现终于归于宁静。

我并不欣赏香水百合的人生。它的路赶得太快，为一次迅猛的花开燃尽所有力气，再无余力也无心境享受生命给予的风景；争分夺秒地来一次迅猛的花开也会过早地折损自己的寿命。生活中的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我们处于一个信息化高速发展的快节奏时代，社会竞争激烈，每日精打细算着分分秒秒，高负荷地运转落下个筋疲力竭的下场。而且这种不顾一切快速追逐成功的方式也让自己忽略了当下所拥有的快乐，产生焦虑情绪。这种焦虑因子又悄悄地潜伏到身边亲人的身上，不快乐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与发展。

生活需要一种慢节奏。慢慢去行走、慢慢去追逐，慢慢品味行走与追逐中的各种滋味。这样，能量便会淡淡流淌，不会过快的流失；在慢的过程中还能继续积蓄能量，让能量可持续化。放慢我们的脚步，也是在延长我们的生命。这是一种双赢的生活方式。

作者简介：

王维，女，安徽宣城人。小学教师，安徽省宣城市散文协会成员，文章在多份刊物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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