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第期寒江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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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父亲的手表

作者寒江雪

近百岁的母亲，虚弱，卧床

时常拿着老上海表端祥

这是父亲十年前留下的唯一遗产

手杖，衣服鞋帽全都带走了

留下了永不停歇的时光

母亲没文化，眼睛却明亮

看得懂时针分针和秒针

耳背，却听得到光阴行走的声响

往常每天早中晚端祥三次

最近，她盯着手表惶惶不安

苍老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成群的八哥从乡下飞到了城里

它们将窗外女贞子树的花蕾

当成了饱腹的食粮

母亲疑惑八哥的巢穴在何处

不堪重负的翅膀受不受伤

从前，时常飞栖在父亲的牛背上

啄食牛蝇，无拘无束地欢唱

父亲卸套移犁，不慌不忙

瞅一眼手表，望一望日落西山

母亲的炊烟绕过了山冈

乡村宁静，日子贫苦却安详

我轻轻将上海表的发条拧紧

行走的声音稳健而响亮

大门口的老桂树正在萌芽

窗台上的格丽海棠正在怒放

数十年前，父亲业余维护乡村公路

成绩显著，获上级奖励表彰

从此，峥嵘岁月烙在父亲的手腕

斑驳的表盘犹如母亲的沧桑

她倾述着眷恋，他追忆着过往……

（晨于滴水村落）

2.几盏灯还在亮着

作者寒江雪

总有那么多偶然等着你

比如惊喜，比如失落

比如空旷的世界那几盏灯

可以让你从容地取出香烟

点燃后吸上一口，继续思索

北半球的南方之南

此刻，应是烈日当空

半渠清水从山脚下流过

那三亩荷塘的莲花已谢

沉默的莲蓬低垂着头

苏黎世的夜幕下

我仰望着阿尔卑斯山

许多奇思妙想

在脑门上一闪一闪

天都亮了，何需灯光

（晨于苏黎世）

3.昨夜秋分

作者寒江雪

栖居半个世纪的小山城

没有人可以资助我

完成一个伟大的梦想

如喜腥的猫瞅着那条咸鱼

不明白什么是大海

嗜好却如此博大

就似我喜欢的文学

在半桶水的江湖里摇荡

你说将爱情瓜分的人

并非好色之徒

犹如平分秋色是最美的馈赠

就像昨天的昼夜

白天属于你，黑夜属于我

半斤八两的买卖没人吃亏

我把谋生与幻想平分

一半是白昼，一半是黑夜

（晨于滴水村落）

4.跟随他们步入教堂

作者寒江雪

中世纪那个最黑暗的时代

黑死病掠走了欧洲三分之一人命

为纪念消灭这场恶毒疫病

玛丽亚·特雷西亚女王的父亲

在维也纳卡尔广场的正中

耗时二十三年建成这座教堂

此后，人来人往却默默无语

就在数百年后的今天

维也纳的金色音乐大厅

世界各国的乐坛高手在此表演

一幕幕悲喜剧轮番上阵

骗取着道貌岸然者不可言喻的许多私情

而我，跟随着不同肤色的人流

在欧洲不同的教堂

虽不可烧香，但可祈愿

新冠疫病尽快熄灭

还世界人间太平……

（于渔人堡伊斯特万教堂）

5.隔离

作者寒江雪

跨进这扇豪华的房门

一墙之隔变得如此遥远

即便你我近在咫尺

谁都不敢去触碰对方的底线

风带你的气息掀动着窗帘

愁蝉在窗外的枝头鸣叫了几声

炎夏尚未走远，秋已逼近

思念透过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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