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清明忆爷爷有感

图文／陶莉

想我的爷爷时常想起他的慈爱。

他吃斋信佛，对人也很友善，我们小时候总围着他要钱，“爷爷给我五毛钱、爷爷给我五毛钱”我们四五个孙子孙女把他围的走不了，他其实没有多少钱，可以说是月光族，爷爷一辈子没有做过事情，自小是富家少爷，小时候去学校读过书，学校也就在现在毛坦厂方向，去的时候还要两个人送去，过完年的腊肉要挑一袋带着，可想也是快活着长大的，后来家道没落，生活艰难，他不会做事挣不到钱，郁郁不得志的就信了佛，小时候常听他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以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看他佛堂的经文还有好几本，他都是能背出来的，也算是厉害，但一个男人挣不到钱，总归日子不太好过。他与奶奶吵了一辈子，年龄大了也不再吵，只是喂了许多猫狗说话，我想他这一生多少也有很多苦闷，奶奶倒是做生意拉扯几个孩子长大，但奶奶承受了太多辛苦，性格泼辣，钱看的重，心肠也硬一些，她时常发脾气，看着爷爷喂的猫狗都要破口大骂，所以我们从来不去向她要钱。

那时候爷爷还有一项收入，就是所谓的“水钱”，水钱可以说是一种租，爷爷祖上留下的房产多，家大，后面紧邻市场，那时候农村还养猪，北方的人把猪仔运到我们镇上，就在我们家门口的市场卖，但没有谁家有地方交易，后来大伯和父亲把空地盖了猪行，北方的猪贩卖猪，他们中间称重开票收取费用，所以爷爷有时候也去会计那开“水钱”，就和水电费差不多了，得了五块钱水钱，我们五个小孩一抢而光，爷爷也是哭笑不得。

今日清明，想起爷爷，想起他的五毛钱，心中总有许多愧疚，爷爷走的时候我还在外地上学，我曾经想过等我有能力了，也要爷爷享一享我的福，但是大部分“等我怎么样”了，都带一点遗憾吧。

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我有了一点自己可支配的零钱，那时候各地各村镇的超市如雨后春笋般林立，电视里经常报道，采访市民能否接受超市商品价格的问题，在一系列烘托下，我那时觉得超市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我终于有了一次买一样像样的东西送给爷爷的冲动，我在住宿学校省吃俭用了半个月，终于在超市拿下了一罐橘子糖水罐头，那天晚上到家，吃过晚饭，我郑重其事地从行李包里掏出罐头，跑去送给爷爷。我按耐住心里的欢喜，若无其事的和爷爷说“你尝尝，是从超市买的，你要是喜欢吃，我下次再给你带！”爷爷不语。只是我上学的时候，他又用那空罐头瓶子给我装了一罐他自己腌制的小菜。小菜咸的发苦，但仔细想想，爷爷有什么呢，青灯古佛，唯有几坛小菜吧！

时光匆匆，转眼即逝，爷爷也随时光走远，能让我再想起爷爷的时候也不多了，除了清明，我想大概也只有遇见百合的时候，才会想起我的爷爷。

我记得有一年，佛台上的油灯被老鼠打翻，点燃了一场大火，一个早上的功夫，爷爷的佛堂连带着三间百年的老屋在大火中化成灰烬。看着断壁残垣，爷爷伤心欲绝，那一阵子他消沉了很久，冬天，寒风中我经常看到爷爷在倒塌的半边黄泥墙头上张望。眼神里有许多落寞与伤感，我想他是舍不得他的那些住了一辈子的佛堂与老屋。

直到第二年秋天，我从外面回来，看到半园子墙土上开满了鲜艳的圣洁的百合，百合高高的挺着杆子，摇曳着花朵，微风中散发着甜甜的迷人的香气，爷爷站在墙下，看着花笑，看着我笑，他身材高而瘦，常年穿着一间洁白的衬衫，远远的看去，仿佛他也是一支挺拔的，高洁的百合，我知道，爷爷终于在他的世界里又重新站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而我对他的思恋呢，也如花香一样吧，抬头低头间，永远的弥漫、萦绕，但却捉不着，也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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