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大字报rdquo野

年10月31日，叙利亚领导人接受叙国家电台的采访声称，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是该国历史上“ 的”总统，理由是他在政策上直言不讳，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公开称希望夺得叙利亚境内油田的控制权。特朗普是一种现象，他使政治不再云山雾罩，不再以一个个政治正确的概念包裹利益的内核；他直白，简单，粗暴，反复。他每日必发的自媒体，推文短小，口号强力，充满暗示，满足想象；像一份份大字报。媒体不断嘲笑他幼稚，荒唐；他在自媒体上制作了一个二十八秒的视频作为回应，视频内容是特朗普骑在一位CNN员工身上暴打。

年12月1日，孟晚舟被加拿大无征兆羁留。自此以后华为一直在风口浪尖打转转；就连一直低调不愿露面的任正非，也不得不一次次出来讲话，接受采访，试图破局。如今大国之间的硝烟远未散去，任正非所说的战争刚刚开始，内部却爆出了《野百合花》式的吐槽，说在华为处于战时的严峻情况下，存在着以人力资源干部为代表的一部分形式主义者，这些人不但自己不挺在一线，与战士们同生死共荣辱，反而远离硝烟，歌舞升平，侵占战士利益，刀口向内，双眼盯着自己的战友；呼吁大家不要相信HR。

提起技术革命，人们都能说上几句人机大战，阿尔法围棋，克隆人；人工智能代替人类，憧憬未来，心驰意往；极少有人注意到技术的革新对人既有知识的挑战，对思维定式的破除。特朗普敢于怒怼媒体，华为以一个公司之力硬杠世界头号帝国，背后都有技术改变生活的影子。处此变局之中，今后的很长一段时期对于华为，对国家，对世界来说注定是多事之秋，当然多事既可能是坏事，也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好坏参半；是好事是坏事，出水才看两腿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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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1月9日，美国共和党候选人，有名的地产商、电视名人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战胜希拉里，拿下该州20张选举人票，率先获得超过半数的选举人票，赢得了美国总统的大选。

人民对于这个结果的反应，可谓冰火两重天。愤怒的自由派们恶评如潮，称之为法西斯上台；精英知识分子、各类名人对于这样的结果难以接受，尽情奚落；传统媒体对新总统也极尽监督之职责；中情局更是泄露出特朗普竞选班子跟俄罗斯暗通款曲的消息。

特朗普以同样的标签回敬敌人，在推特上直接开怼：CIA是纳粹情报部。极具影响力的脱口秀节目“拉什·林堡秀”的主持人林堡在节目中不断接到听众打进来的电话，他们这样警告对总统怀疑敌意的人们：“他们大搞通俄门弹劾总统，要小心了，如特朗普下台，副总统迈克·彭斯接任，可比总统更保守，自由派打错了算盘。”对自由派衔恨入骨的林堡甚至认为特朗普一点儿也不保守，“他还有点自由嘞！”

乔纳森和帕恩斯在选后不久出版的《破灭：希拉里竞选失败的内幕》一书，甫一上市，即获热评。书中把希拉里大选失败的原因归结于欧洲民粹主义思潮兴起的影响，以及希拉里对这种孤立主义思潮的兴起没有选择更好的选举策略来应对。希拉里对自己的助手感叹：“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国家的事情了。”热心的精英们为她找遍了败选的理由，从民粹主义的兴起到俄罗斯人的介入破坏；主流媒体一遍遍复述着这些老套的论调。

年全美保守派政治行动大会上接受电视采访的一男一女两位卡车司机，对此给出了他们自己的回应。金发碧眼、臂上刺青、一身腱肉的他们歪带牛仔帽，对着镜头满不在乎：“我们不管媒体怎么埋汰总统，反正就知道他是我们的人，道出我们的心声。”也是在这次大会的开幕式上，特朗普宣称媒体是全民公敌，全场欢腾。

相比于中规中矩、循谨内敛、熟识体制、一板一眼的旧派美国领导人，特朗普反叛、另类、虚无，是出了名的娱乐恶少。传统的政治家老谋深算、重视传统经典、擅长系统规划，好制订前瞻政策；特朗普出尔反尔，善极限施压，反复善变，缺乏远见，没有系统性的世界观，重实践轻理念，以商业逻辑来理政。直接呼应了社会底层的呼声，反而深得民心。

没过多久，特朗普就以他自己的方式向支持他的人开始兑现承诺。老百姓觉得与其费劲管千里之外的国际事务，不如本国至上的孤立主义；他便美国至上，凡不符合美国利益的组织他都退群或以退群相要挟；民众担心移民抢自己的饭碗，他便在边境修起一道大墙来，试图简单粗暴的一解心头之患；民众觉得中国人占了他们的便宜又跟他们作对，他立马发动 。

与之相应的，世界各地都在兴起这样的领导人；他们蔑视规则，违反先例，直接呼应并求助于社会底层；所谓民主程序，议事流程对这样的领导人和他的支持者们而言，不是他们所关心的，自然也不会拿他当回事，他们关心的只有结果。人民已经厌烦了那些四平八稳、满口套话、言行不一的主流精英，大选的结果与其说是特朗普们的胜利，不如说是一场百姓们想摆脱精英的反叛；而他们只是回应了这种反叛意识。

中美之间的 就在这样的民意基础和领导人主导下拉开大幕的；如今看起来虽然谈判已经进入了尾声，但是如一位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所讲，两个大国之间的关系怕是回不到过去了，当然回不到过去的可能不仅仅是两个大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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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3月到5月，对于全体中兴人来讲是一段有点屈辱的时间。这段日子中兴几经努力和权衡之后，无奈接受了美方改组管理层和巨额罚金的条件，用几十亿真金白银给自己雇来了一群监督者。

在此之前，中兴已经经历数轮的制裁与谈判。直到美国人祭出激活拒绝令的杀招，中兴业务陷入停顿，上上下下近十万员工面临失业的风险；受制于人若此，直至惊动 领导；特朗普在推特上得意宣布为了给中国领导人一个面子，只要中兴答应他的条件就不再制裁。

中兴事件刺痛了一部分国人的心，关于芯片问题的讨论再度热烈起来，背不住当年“技工贸”和“贸工技”大讨论被重翻的柳老英雄在互联网上疾呼不能污名化自己。各科研单位也纷纷收到上级指示，要征集卡脖子技术的名单，以便列入后期国家各级科技立项的指南。

当然，特朗普和他的人民并不准备就此放过中国企业。中兴事件过后不久，加拿大就应美方的要求在机场扣押了华为首席财务官孟晚舟，据说整个扣押过程中还有美国中情局的参与。中国另外一大通讯设备制造商——华为就此进入 的硝烟中，直至今天。

令大部分人意外的是，面对世界霸主的制裁，华为好像抗住了这场战斗。多年低调的任帮主接受央视记者采访的时候扔下了一句硬邦邦的“（美国）以为抓起我们家一个人来，就摧毁了我们，也误判了。”

尽管华为也很吃力，毕竟还是没有陷入中兴那样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们一方面备胎转正；一方面启动战时状态；多年不接受媒体采访，不宣传个人的任帮主也一反常态、转而高调，不断接受媒体采访；一边放软身段，声言自己只是做生意的人，和政府无关；一边不卑不亢，说华为不死，能扛得住打击。

任正非是当年学毛著的标兵，还是读过一些教员的书的，不管是总裁办文件还是接受采访，都是既讲世界观，也讲方法论。女儿被抓仍然表现的不急不躁，起手式既不卑不亢又落落大方；既扛起了对抗美帝的大旗，声明华为没那么容易屈服，又斗而不破说我还是愿意相信美国伙伴、美国人民，他们都很伟大；既激起了普通百姓对于华为的支持与热议，又巧妙的跟民族主义情绪保持了距离，说自己喜欢美国，用的也是苹果手机。一番操作，大开大合；堪称民族企业家的政治担当，颇有教员遗风。

当初草地分裂后，教员带着不到一万人马来到地敝民穷的陕北保安，境遇糟糕。王平后来回忆这里的贫穷说：“保安说是个县城，却只有百把人口，县政府是一个破窑洞，连同县长住了四五个人”，是名副其实的穷窝窝，不说别的，上万人的部队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住的地方。后来二方面军和四方面的一部分也来了，老蒋特别高兴，心想分散了不好弄，现在会师了正好聚而歼之；调集50万部队四面合围，想着打不死也得饿死这些人。

人困马乏，根据地凋敝，没有钱粮；教员的日子极为煎熬。怎么办呢？他首先想到了服软求和。翻阅《毛泽东书信选集》从年10月到12月，短短两月中写了17封信，一辈子的软话在这俩月中说尽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呵，只要蒋先生停止内战，我们红军愿意追随蒋先生抗日等等。

蒋介石不为所动，继续合围；但是有人心动了。少帅丢了东北被全国人臭骂，编排他是个败家子儿，说他“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阿娇舞几回。”他正坐立难安，食不安寝呢，一听有人愿意听从调遣，共同抗日；就跑到洛川去跟周副主席见了面。副主席一顿少帅天纵英才，英武无双的神夸加上如果少帅出面领导抗日，红军愿随左右的表态令少帅如沐春风。大手一挥，奉上两万套军装，十万块大洋，一下子解决了燃眉之急。

如今，任正非的境遇与教员当初相似；其感谢美国公司的心声，永远需要美国芯片的表态；宣传主张，团结多数孤立少数的手法，亦与教员庶几近之！

次国共合作，国民党图苏联人的钱，共傍着国发展，互利共赢，一起打倒军阀；后来国发现共打土豪打到了自己头上，顿时翻了脸。全球化的大潮本来就是互利互惠，各有所图，如今带头大哥觉得自己吃亏了，嚷着要重塑规则。

当然，挑战不仅仅来自外部。最初跟随中央到陕北的红军只有几千人，哈达铺整编后一些中央直属部队、一军团的干部被分到三军团做领导，三军团的官兵同吃同睡，生死与共；一军团的同志们有长官思想，适应不了这种平等主义，发生了不愉快。王平后来回忆录说“三军团的同志受到了不公正对待。”后来王实味延安整风中写了本《野百合花》批评延安的吃饭穿衣是“衣分三色，食分五等”，说“在这歌啭玉堂春、舞回金莲步的升平气象中，似乎不太和谐，但当前的现实——请闭上眼睛想一想吧，每一分钟都有我们亲爱的同志在血泊中倒下——似乎与这气象也不太和谐！”。跟胡玲在华为心声社区贴出来的公开信何其相似。

教员说王实味是 平均主义，也说“还我一个王实味”；任老先生说提出问题要实事求是，也说要保护胡玲。结果王实味被填进了塌井，胡玲被快速解职。作为一个几十万人的公司，几千万人的党，十几亿人的国家，外部的压力压垮的肯能性不是没有，可是很小；关键的还是怎么认识自己，怎么对待自己的同志和人民，怎么对待不同意见；生死之机，在己不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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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同治九年，天津发生教案，法国领事丰大业朝百姓和通商大臣崇厚开枪，被百姓殴打致死，并引发群众攻击领事馆，产生民变。直隶总督曾国藩受命处理变故，一味忍让，重罚百姓和当地官员，不断向洋人道歉，平复事件。一番虚与委蛇之后回到湖广会馆一看，门口对联换成了“杀贼功高，百战余生真福将；和戎罪大，早死三年是完人。”不久就有了他跟幕僚“日夜望死焉”的 对话。

左宗棠得知天津事件的处理结果后，拍案愤然，说了一句“中国有萧墙之忧，各国岂独无池鱼之类！”他主张用战争换和平，以斗争求团结；并为此和湘系 曾国藩交了恶。

凡知人论世，以意逆志、高谈阔论者易；体人艰难、小心求索者难。如中兴这样的公司不能说他没用，同学，朋友中很多人在中兴任职，他们的生活并不轻松，可以称得上夙兴夜寐；但是命门捏在别人手里，别人弹指一挥，就得歇菜；华为确乎伟大，但是华为这样的公司世间无几，同时对底层员工的工具化日益严重，大公司病也日益显露，要想可持续也非易事。

如今历史界喜做翻案文章，李鸿章被骂了几百年卖国，突然成了万世师表。李中堂师事多年的曾国藩对中堂有四字评语：“拼命做官。”敬中堂之才，惜中堂之识，悲中堂之遇的梁启超在《李鸿章传》给了他八字评语：“寻常英雄，不学无术。”左宗棠也留下一句：“李二先生误尽天下苍生，将落千古骂名”的话。

左帅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不管是抬棺而战收复伊犁，还是在淮系重重压力之下力主启用老将冯子材，取得镇南关大捷；事实都证明了他的判断。近人做传，说英雄有两种；一种是时事所造的英雄，上下迎合，左右逢源，一团和气，畏缩不前，糊糊裱裱，勉强维持，寻常英雄也；一种是造时事的英雄，宣传主张，制造氛围，由弱到强，捕捉战机，终成大事，非常英雄也。

教员领着八千余人到保安，做活了局面，终成大业；虽是大势，期间努力也断非易事；也堪称造出时势的英雄了。任正非扛住上市圈钱，资本逐利的历史潮流，数十年盯住技术的山头猛攻，终究在技术霸权面前能够扛得住一场阻击，为发展赢得时间，也算了不起的英雄了。

大国之间的博弈，往往不是实力的加减那么简单。动心起念之间，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灰飞烟灭；历史学家们拿着结果找答案，往往把新对象还原成旧知识，在自己熟悉的经验里寻找症结；看似轻易简单，实则言不及义，难以抵达历史深处。

特朗普在美洲大陆崛起，于世界范围蹿红；理论家们纷纷高呼民粹主义的幽灵从欧洲游荡到了美洲；特朗普和对手们互骂“法西斯”。他的政治学便是媒体学，守在白宫等着了解政情的记者 发现还不如待在办公室里看总统的推特。托克维尔跑到美洲去考察民主，发现政党和媒体是代议制民主的核心力量；谈判和妥协是代议制民主的关键手段。可是特朗普怒怼媒体，蔑视政党；一张张网络大字报从推特上呼啸而出，一会儿奥巴马没有美国出生证，一会儿希拉里身体不济，情绪不稳定。他也拒绝谈判和妥协，不仅跟别的国家极限施压，反复无常；跟参众两院也是冲突不断，动不动就威胁要登上空军一号，飞到议员的选区，动员选民把捣蛋鬼拉下马。

如果认为特朗普只是美国政治中的异数，他的上台只是侥幸，世界局势会在短暂的偏轨后随着总统的换届而重回轨道；那就想简单了。共和党一位议员问CNN的主播，你们没完没了指控特朗普的种种劣迹，无非就说他不按民主程序、执政违反先例，为何不睁眼看看，他的支持者不关心这些，只要结果。

现代民主的核心是程序正义，如果大众为达目的不顾过程，政治实际上已从“形式原则”转移到了“实质原则”，整套代议制的制度设计都遭遇了空前危机。这背后是新媒体力量的崛起，人人都可以表达自己；老百姓厌烦了垄断话语权的精英阶层，他们需要表达自己；厌烦了伪善的政治正确，比起遥远的未来和远方，他们更关心今天和眼前；而特朗普不过是呼应了这种潮流而已。

这意味着世界秩序可能将不得不考虑底层蓝领的情绪，被自由派精英分子们奉为圭臬的那些信条也将不再牢不可破。世界化的潮流，合作和平的理念可能得向美国至上，孤立主义的情绪让路了。

这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美国能力与意志的矛盾。二战以后的和平实际上美国人的和平，苏联解体，凡是跟着美国的都有肉吃，凡是跟美国不对付的都揭不开锅。美国人一手圣经，一手 ；在全世界播撒自由和战争。一手玩钱，一手玩弹；跟着走的有钱花，不跟着的给你吃导弹。现在底层反弹，孤立主义兴起，美国至上；光跟着走不行了，还得交保护费。说明国力有限，没那么多钱给了；还得去搜刮。

历史总是连续的发展，转折巨变往往是“常数”不断积聚而后引起的质变。巨变的爆发力却并不源自“常数”，反而经常是偶然机缘。一手缔造了德意志第二帝国的俾斯麦以“铁血宰相”的名号闻名于世，世人却不知俾斯麦的成功在于知道什么时候妥协，而不是什么时候开战。就像世人只记住了教员的枪杆子里出政权，而不记得他的以斗争求团结。年亲政的威廉二世觉得自己比俾斯麦高明，认为老是让军事为外交服务的首相阻碍了他扩军称霸之路。结果，辞退俾斯麦的他将德国和世界拖入了 次世界大战的泥淖之中。

如今世界带头大哥的领导人把国家当家族企业管，姑娘女婿一齐入阁，想怼谁怼谁，想退群就退群，国际贸易中一言不合便开战端，凭空抓人；不要说谈判妥协了，连文本措辞的让步也不愿意做出。汉娜·阿伦特一生担心的公共领域被生存必然性侵蚀成为现实。我们印象中冷静、客观、克制的政治智慧被感性，轻率，不羁的顽童性格淹没。这一切现象的背后是普罗大众的日常焦虑和生存压力。

历史总在重演，但历史绝不会简单的重复；风雨百年的思想体系正受着技术革新，生活变革之风的吹拂而经历转折，百年帝国胡萝卜加大棒铸造起来的世界格局也面临着重塑，这不是小时代，这是千年未有之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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